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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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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

商頌川骨骼分明的手拎著尖鋒斧頭的手柄, 側眸看了眼關瓷,關瓷也盯著他,商頌川眉梢動了動, 他不知道關瓷這樣說的意思, 但是向孫紅道:“舅媽,我有了。”

孫紅聞言,遺憾地嘆了口氣。

廚房裏還燉著湯, 孫紅走向廚房,而此時,商頌川劈完了柴,關瓷彎腰, 柴撿起來, 壘在屋檐後。

商頌川和他幹一樣的活, 就是沒忍住問:“你為什麽要說我有對象了?”

上一排的柴橫著放, 關瓷把手裏的幾根柴豎著放在上面, 說:“她喜歡介紹對象。”

商頌川一怔, 站在關瓷身後問:“她給你介紹幾個了?”

關瓷:“沒幾個。”

商頌川不樂意:“沒幾個是幾個?”

關瓷只好說:“兩個。”

不知道為什麽,商頌川忽然對孫舅媽心裏生出了一點不滿。

早餐雖然惡心,但是吃午飯的時候,關瓷沒有覺得不舒服,吃了兩大碗米飯。

吃完午飯後不久,關瓷站在院子裏發呆,病房裏忽然爆發出關外婆二妹驚喜的聲音, “大姐,你醒了。”

沒過幾分鐘, 關外婆的小弟便急沖沖跑來叫關瓷,“關瓷, 你外婆又醒了,快過來。”

關瓷只好走進關外婆的房間。

和昨天下午的渾渾噩噩的清醒相比,關外婆今天下午的精神很好,眼神清明,聲音有力,思維清楚,“我想坐著。”

關外婆二妹趕緊把她扶坐起來,關外公則貼心地往關外婆身後墊了一個枕頭。

關外婆看著關外公,幹癟的臉頰忽然有了笑,“剛剛小雪說,她等了我好久了。”

眾人一怔,小雪是關外婆的獨生女,二十多年前去世了,雖然早有準備,此時此刻,有兩個人依舊忍不住哭了出來。

關外婆又直勾勾看向站在外圍的關瓷,朝他伸出幹枯的手,喊道:“慶慶,慶慶。”

關瓷沒有主動往前,他是被屋子裏的人推著往前的,把他推到了關外婆床前。

關外婆抓住他的手腕,很用力,幹皺的皮膚緊貼著他,關瓷能感覺到一點不舒服,眼淚猛地從關外婆萎縮的眼眶裏流出來,關外婆哽咽道:“慶慶,外婆對不起你,你……你”

關外婆一口氣險些沒能喘過來,關三妹趕緊讓她慢些,關外婆如老舊風箱一般呼哧呼哧艱難地喘了幾口氣,用盡身體裏最後一點力氣,“你原諒外婆,好嗎?”

由於衰老,關外婆年輕時的大眼睛比幹葡萄還瘦癟,此刻,她的眼睛又大起來,她費力睜著,盯著關瓷。

關三妹說:“大姐,你把他養這麽大,有什麽對不起他的。”

關二妹擦了擦眼淚,對關瓷道:“慶慶,你外婆就算有不是,那肯定是為你好。”

而關外婆的鄰居,關七嬸見關瓷不開聲,拍了拍關瓷的後背,“說話啊,你這孩子,快說你不怪她。”

孫紅壓低聲音在關瓷身後說:“慶慶,你外婆馬上就不行了,你就說兩句她想聽的吧。”

屋子裏十幾個人全都望著自己,目光殷切,等著他說皆大歡喜的話,關瓷垂著眼,視線和殷切的關外婆交匯,關瓷平靜地說:“外婆,你好好休息。”

關外婆看著他,嘴唇動了幾下,沒能發出聲音,抓住關瓷的手一松,眼睛也緩慢閉上。

關三妹嚎啕大哭了起來。

陳醫生則趕緊檢查一番,松了口氣道:“沒有過去沒有過去,是又睡著了。”

關三妹的哭聲這才停止。

而關瓷則走出了這間滿是人的屋子。

剛到門外,身後傳來關三妹惱怒的聲音,“你站住,關瓷,你個沒良心的,你是巴不得你外婆是被你活生生氣死的吧?”

關瓷停下腳步,轉過頭,屋子裏的大部分人都出來了。

關小弟皺著眉說:“關瓷,你這麽大的人了,怎麽這麽不懂事呢?”

關二妹性格最溫柔,此刻也帶了怨懟,“要不是你外婆把你從趙家帶過來,關瓷,你能過上這麽好的日子嗎?”

孫紅看了看眾人,輕聲對關瓷說:“小瓷,說句原諒你就是上下嘴皮子碰一碰的事而已。”

關大外公則帶著長輩的身份,批評:“關瓷,你剛剛是過分了,你外婆都不行了,你說句她想聽的,讓她安安心心的上路,是你做晚輩應該做的。”

商頌川不清楚關瓷和關外婆之間覆雜的關系,可見十幾個人圍著關瓷,指責惡語不斷,商頌川大步沖進人群裏,一把抓住關瓷的手腕,打斷喋喋不休的指責,“各位長輩,我們公司同事打電話來,說有點急事,需要關瓷處理,我先帶他去回個電話。”

說完商頌川握緊關瓷的手腕,帶他沖出了一大群中老年人的包圍之中。

商頌川帶著關瓷悶頭前走,走了七八分鐘後,來到一個小山坡上,中途有拐彎,所以看不見不遠處的小白房,商頌川才停下腳步,察覺到他還緊緊握住關瓷的手腕,商頌川滯了一下,松開。

關瓷皺眉,擔憂道:“公司有什麽急事?”

商頌川:“能有什麽急事?”

關瓷看著他。

商頌川煩躁地抓了一把頭發,“還不是不想看著他們圍著你指責你。”

關瓷眨了眨眼睛,嗯了一聲。

商頌川擡頭,不遠處的山峰連綿起伏,西南山林裏,一年四季樹木蔥綠,只有一座山頭,種滿了楓葉,初秋裏,山頭楓葉枯黃雕零,和其他山峰格格不入。

過了片刻,商頌川側過頭,關瓷也在看著不遠處連延起伏的山峰,但眼神並不聚焦,註意力並不落在上面。

商頌川問:“關瓷,你和你外婆之間發生過什麽?”

頓了頓,商頌川說:“不想說就不說,我不勉強你,隨便問問而已。”

說完,商頌川把視線落回遠處起伏的山峰,但這時,關瓷卻開了口,“我外公外婆生育困難,只有我媽媽一個女兒。”她媽媽出生的時間晚,村裏剛開始計劃生育,但不嚴,外公外婆可以繼續生,只是沒能生出來。

不過雲水鄉的計劃生育一直不嚴謹,關瓷的同齡人,幾乎都有兄弟姐妹。

商頌川一頓,扭頭看向關瓷,關瓷眼神沒在他身上,不聚焦地望著不遠處的一棵樹,輕聲說:“我媽媽十八歲的時候,喜歡上了我爸,我外公外婆不同意這門婚事,但我媽一意孤行,一定要嫁給我爸。”

“我外公外婆犟不過我媽媽,只能同意了。”

關瓷語氣不輕不重,說著過往,他似乎也回到了二十多年前,“我小的時候,我爸爸出門做生意,欠了一些債,從此一蹶不振,沈溺酒精。”

關瓷在這裏停頓的有點長,“喝了酒之後,就會打我媽。”

商頌川心頭一緊,忽然有些不想聽關瓷繼續說從前了。

關瓷語氣很平靜,說話速度不快不慢,和剛才一樣,仿佛在敘述一些無關緊要的往事,“過了些日子,我外婆發現我媽經常被我爸家暴,讓她離婚回娘家,我媽不同意,她說我爸爸肯定能改好,而我爸不但沒改好,還變本加利,不喝酒也會打她。”枯敗的樹葉從枝頭飄落在泥地上,關瓷停頓了這麽久的時間,才說,“有一天我爸下手太重,把她打死了。”

“關瓷。”商頌川不由得打斷他。

關瓷側眸,看著商頌川道:“我外婆報了警,要讓我爸償命,我爺爺奶奶逼我寫諒解書,我不寫,後來我爸被判了死刑,我爺爺奶奶恨我,覺得是我害死了我爸。”

商頌川唇瓣泛幹,看著關瓷道:“那個時候你幾歲?”

關瓷眨了眨眼睛,回答:“七歲。”

關瓷繼續說:“我外公外婆把我帶回了金龍村,讓我姓關,我外婆一方面覺得我是我媽的孩子,想要對我好,另一方面,又覺得我爸殺死了我媽,他應該斷子絕孫。”

關瓷盯著商頌川,他有幾個好朋友知道他父母不在了,外公外婆帶大,但他們也只知道那些事,這些事他沒有和任何人說起,關瓷不知道為什麽忽然願意告訴商頌川,或許是他來到了這個村子,這些往事他但凡打聽,就可以從別人嘴裏知道所有。

那不如他親自告訴他,“剛開始還好,我長的有幾分像我媽,但越長我越像我爸,我外婆就越來越恨我。”

天空湛藍,一望無雲,關瓷卻想到了落在自己身上,很疼的大雨珠子,“下暴雨的時候,外婆會把我從床上拎起來,讓我在雨裏罰站。”

“放牛回家的時候,她會說我貪玩,耽誤了太久才回來,隨便折一根細長的樹枝……”眼前恰好就有雲城鄉下常見的黃金條,它個頭矮細,比成年人略高一些,主幹約莫拇指粗細,分枝則綠豆粗細,關瓷擡起下巴,“比如這種樹的分枝,她折下來,把我打的皮開肉綻。”

說完,看著商頌川的表情,關瓷忽然有些好笑地問,“商頌川,你這是在可憐我嗎?”

商頌川定定地看著關瓷,過了一會兒,柔聲說:“是的,因為我發現一只漂亮珍貴的貓貓原來遇見過很不好的看護人,我當然會忍不住心疼和可憐這只漂亮貓貓。”

關瓷一怔,他不需要人的可憐和同情,但是商頌川用這樣的表述,他沒有用你,沒有用關瓷,用了貓貓這兩個比喻詞,是心疼關瓷,又不是心疼關瓷,沒有讓自尊心強,從不示弱的關瓷感受到絲毫不自在。

反而有一種像在失意時,被人拍了拍肩膀,多出一種不言而喻的踏實感。

關瓷想,在某些時候,商頌川有一種天生會提照顧人的直覺。

關瓷抿了下嘴,又說:“其實那樣的事不是每天發生,一個月最多一兩回,大多數時候,她只是上一秒對我笑,下一秒眼神就冷了下來。”

商頌川咬牙切齒:“一個月一兩次還不過分嗎,她一個月會讓漂亮貓貓受兩次傷,不可惡嗎?”

關瓷眼睫顫了顫,如果有一個人一個月會揍貓貓一兩次,的確是很可惡,罪大惡極的可惡。

忽然之間,關瓷對商頌川有了一些表達欲,有些從來沒提起過的事他也想說一說,“商頌川,你知道嗎?我小時候想過很多次,為什麽被打死的人不是我,而是我媽媽。”

商頌川呼吸一窒,他想到病床上那個奄奄一息的老人,腦子裏冒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憤怒,甚至恨不得把她從床上拖起來,狠狠揍上十天十夜。

但這時候,關瓷的語氣和眼神都變得堅定,“可等我長大一些我就不這麽想了,錯的從來就不是我,我爸打死我媽,和我沒有關系,我媽她有離婚的機會,離開那個男人的機會,是她覺得她可以用愛感化他,讓他浪子回頭,至於我爸,他是罪魁禍首,他害死了一個人,還是深愛他的妻子,他應該付出該有的代價,我不寫諒解書,我也沒錯。”

“錯的是他們,是把女兒養成戀愛腦的父母,是一意孤行的媽媽,是兇殘暴虐的男人。”關瓷一字一頓,清晰有力道。

小學生關瓷經常痛苦,為什麽被打死的不是他,十幾歲的關瓷不會再讓自己陷入自厭惡自卑的情緒裏,錯的從來不是七歲的他,還沒有能力保護他媽媽的他。

商頌川的心臟忽然劇烈的震顫了一下,童年影響人的一生,關瓷劇烈動蕩,充滿了惡意的過去,大概率會塑造一個就算看起來完美無缺,實際卻早已枯敗痛苦的靈魂。

如果運氣好,那一只被前主人殘忍虐待過的可憐小貓,會遇見一個溫柔善良的主人,在他的細心呵護下,逐漸遺忘掉痛苦的記憶,伸出小爪,感受世間的美好,重回做回一只漂亮驕矜的貓,像電視裏的節目一樣。

但關瓷是堅韌的,是最勇敢的,他不需要黑暗裏的那只手,勇敢的他即使孤身一人,奄奄一息地躺在茫茫荒野裏,也會爬起來,咬著牙往前,往前,直到找到屬於他的世界。

金龍村真的很窮,金龍村至今都還有老舊的土坯房,住著拄著拐杖的老人,村子少有青壯,全都是老年人,種地甚至還會用牛耕。

可以想象出二十多年前的金龍村是什麽樣的?二十多年前,關瓷會住在低矮昏暗的泥土房裏,放牛割草,還要爬過重重深山,去普通話都說不清楚的老師家裏上學。

而二十年前的商頌川是什麽樣的,住在寬敞明亮的別墅裏,有數不完的玩具,昂貴的衣物,讀著老師是世界名校畢業的貴族幼兒園,磕碰一下,他媽媽都會擔心得不行。

可那樣的關瓷,依舊靠著自己,一步一步走到了商頌川的面前,成為了和商頌川一個世界裏的人。

知道不應該,在這一瞬間,商頌川依舊有些感謝那個小意外,讓他能夠有機會接近關瓷,靠近關瓷,看到關瓷熠熠生輝的美麗靈魂。

心中情緒激蕩,商頌川猛地上前一步,抱住關瓷。

鼻尖忽然襲來曬幹了的柏樹氣息和幹燥的洗衣溶劑的氣息,關瓷僵了僵。

商頌川的聲音在關瓷耳邊響起,很是讚同地說:“關瓷,你說的對,你沒有錯,你是不應該負擔任何責任的人。”

過了片刻,關瓷緩緩推開商頌川。

而商頌川這時也恢覆了平靜,拉開和關瓷的距離,他手指碰了碰鼻子,剛想解釋一下剛才的行為,關瓷忽然問:“你覺得我應該在外婆臨死之前,說一句原諒她嗎?”

關瓷沒問原不原諒,只說應不應該,應不應該的意思是就算不原諒,不釋懷那些年的惡意,但她終究養了他很多年,讓他讀書識字,現在她馬上就要離開人世了,唇齒微微一動,發出幾個她想要聽到的音節,給她這一輩子劃上一個尚算圓滿的句號。

商頌川聞言,想了一下,看著關瓷說:“你想就說,你不想就不說。”

關瓷眼睫快速眨動,他意料裏的回答,是商頌川氣憤地說不應該,他想這也會是他大部分朋友,聽完他的過去的,會給出的回答。

少部分心軟的可能會讓他說一句原諒她。

但商頌川二者都不是,他說你想說就說,不想就不說。

他不去思考應該不應該,正確和錯誤,只考慮關瓷的想法,仿佛關瓷的想法是最重要的,關瓷想做什麽,都可以,關瓷的想法是一切的主宰,決定萬物的源泉。

這種被無條件支持的感覺很不錯,關瓷垂下眼睫,想著。

片刻後,關瓷擡起頭,說道:“我不想說。”

商頌川看著他,頷首道:“那就不要說。”

日光往西,灑在兩個同樣英俊的青年側臉上,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,過了一會兒,不約而同地挪開,去看腳下凹凸不平的草地,去看遠處綿延起伏的山巒,去看展翅高飛的鳥雀。

“我們回去吧。”關瓷掏出手機,看了眼時間,說道。

出來大半個小時了,估計那屋子人的怨氣都散了不少,商頌川同意了。

兩人並肩往山坡下的小白房走去,只是剛走到院子裏,尚算安靜的西臥裏傳來一陣響亮的哭喊聲,先是一個人,隨後是好幾個人混雜在一起。

關瓷腳步停頓了一下,接著他恢覆正常的步伐往屋檐下走,距離西屋門口還有五六步時,孫紅走了出來。

看見門外的關瓷,孫瓷嘆了口氣,說道:“你外婆沒了。”

關瓷扭頭,往西屋看去,隔著一堵厚實的泥墻,什麽也看不見,他輕聲回道:“我知道了。”

大城市和發達地區的農村,人死後送進火葬場火化,不過在雲水鄉,沒有火化的說法,家家戶戶的老人都給自己準備好了棺材和壽衣。

換好壽衣,把屍體放進棺材裏,還要請一位“神仙”,“神仙”可以說是風水先生,負責找一塊風水寶地安葬老人,同時辟邪送靈。

事情說多不多,說少不少。

翌日一早,關外公和關瓷披麻戴孝,去親近的人家告知關外婆去世的消息,下午,關大外公請的風水先生來到家裏,拿著羅盤,附近的山野田地逛一圈,選擇好了墓地和安葬的日子。

安葬的日子是在八天後,關外公又請了紮靈堂的手藝人,布置關外婆的靈堂。

晚上,吃過晚飯,關大外公繼續安排:“關瓷,你這幾天辛苦一下,晚上睡覺前都要記得給你外婆燒香。”

關瓷終於找到機會了,他看了眼屋子裏眾人,對關外公道:“外公,我明天要回南城。”

關外公是個老實木訥的男人,他從沒打過關瓷,只是他很聽關外婆的吩咐。聽到關瓷說明天要走,沈悶的老人猛地站了起來:“你明天走?你還要處理你外婆的後事,給你外婆捧碗摔幡,你不能走。”

關瓷:“我工作很忙,能回來幾天已經是極限。”

關瓷不在乎身後事,他能在關外婆臨死之前,回家,送她一程,已經算全了他們祖孫一場的緣分。

關大外公在桌沿敲了敲他手裏的老煙槍,擰眉:“關瓷,你是你外婆唯一的後人,你這段時間必須留在這裏,至於工作,你好好說說,你們領導肯定能理解的。”

關瓷看向關外公:“外公,所有的費用我都會承擔,但是我明天一定會回南城。”

關外公頹然坐下,苦著臉看著他。

而關外婆的三妹聽到這話,沖了進來跪坐在地上,嚎叫道:“大姐,看看你養的沒良心的後人啊,你真是白養了,你昨天才死,他明天就要跑了。”

關三妹同樣不快:“關瓷,工作再重要也沒你外婆重要啊。”

關小弟語氣更加嚴苛,甚至帶了憎恨:“關瓷,你他媽真沒良心,你外公外婆養你這麽大,不就是指望你養老送終嗎?你真的是要喪良心啊,和你那個爹一模一樣。”

今天在家裏的親戚不僅是關外婆和關外公的兄弟姐妹,還有村子裏交好的親戚,聽到關瓷明天就要離開,都露出了不讚同的眼神。

商頌川剛幫紮花圈的師傅拿了兩根竹條回來,聽到客廳裏傳來吵鬧聲,商頌川大步走去,剛到門口,就聽見關外婆的弟弟妹妹等人接二連三的惡毒指責。

而這時,關外婆鄰居蒼老的臉頰上滿是不理解:“關瓷,你小時候你外婆多疼你啊,你小時候大半夜病了,她冒著雨都跑去給你找大夫,你就這樣走了,你外婆養條狗都比養你好。”

眼見還有數不盡的指責奔向關瓷,商頌川忍不了了,他大步走進客廳,在關二妹指著關瓷的鼻子罵他喪良心,白眼狼時,斥責道:“關瓷還沒良心?還心硬?還不孝順?”

商頌川這兩天在孫紅那裏得知了很多往事:“關瓷沒良心,就不會大學的時候一天打幾份工,給他外婆做子宮癌手術,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,起早貪黑拿了十幾萬出來,你們說他沒良心,關瓷沒良心,還會管兩位老人?他拿錢找人給他們修新房,一個月幾千塊的撫養費,你說你們孝順的兒子,一個月給你們有五百的養老費嗎?”

“各位好好想想,關外婆從前到底是對關瓷好還是不好?再說說關瓷到底有沒有良心吧?”

憤怒地說完這番話,商頌川實在不想看見這群蠻不講理的中老年人,抓住關瓷的手腕,直接把人帶回了二樓房間裏。

回到房間裏,關瓷打開燈,見商頌川的胸口在劇烈起伏,他好笑道:“他們罵的是我,我都不生氣,你怎麽這麽生氣。”

大手拿起床頭沒喝完的礦泉水,商頌川喉結滾動,咕嚕灌了一半瓶,才壓下去了心裏的怒火,側眸,看著關瓷說:“因為我天生正義感爆棚,見不得別人欺負無辜的英俊小貓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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